第213章 钟楼暗影中的父与女（2 / 2）

没人注意到，她发梢间藏着一片细小的黑色鳞片——某次巡逻时，她在废墟深处捡到的诡异物体。

深夜，江哲在旧图书馆整理初代大神官的日记。

烛光摇曳中，书页间突然滑落一张泛黄照片：年轻的卡洛神官抱着襁褓中的女儿，背景是尚未改建为实验室的篮球馆。

照片背面用魔界古语写着：【阿莉娅的笑，是我唯一的光】。

他指尖一颤，烛火突然被阴风扑灭，窗外的月光中，一个戴兜帽的身影闪过，怀里抱着与照片中相同的粉色玩偶。

婴儿房里，孩子突然惊醒，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奶声奶气地喊：“爸爸……”

江哲冲进房间时，只看到被夜风掀开的窗帘，以及窗台上凝结的黑色黏液——那是霍拉幼体特有的分泌物。

摇篮里的安抚玩具上，不知何时多了道新鲜的牙印，形状与卡洛神官转化为霍拉形态后的利齿完全吻合。

在城市另一端的废弃钟表店内，卡洛神官的残躯浸泡在黑泥中。

他仅剩的右手握着女儿的发卡，正在给一具新培育的霍拉躯体缝合灵魂碎片。

墙上的魔镜映出汉江区的夜景，镜中自己的脸正逐渐与虚渊之女的残骸融合。

他嘴角咧开非人的弧度：“阿莉娅，爸爸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……用全新的方式。”

镜中倒影突然扭曲，化作江哲抱着孩子的画面。

卡洛神官的指尖穿透镜面，黑色黏液在地面画出召唤阵：“你以为摧毁核心就能终结一切？当人类还在为重建欢呼时，魔界的种子已经种下……”

他的笑声混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，身后的钟摆里，缓缓伸出缠绕着锁链的触须——那是用实验体骸骨改造的次元锚点。

江哲在婴儿床边发现的银泪突然沸腾，在地板上拼出警告符号。

他抬头望向窗外，高丽城的夜景被乌云笼罩，某个高层建筑的天台边缘，闪过一袭黑袍的剪影。

那身影怀中的粉色玩偶正在滴落黑泥，每一滴都在地面腐蚀出元老院的徽章图案。

【光明越盛，阴影越浓。当人类以为握住黎明时，真正的黑夜才刚刚开始。】

江哲摇了摇头，逆十字胸针泛起细微的银光，却在他转身的瞬间黯淡下去。

他的感知里，那片被魔气浸染过的废弃工地确实寂静无声，只有碎砖缝里残留的银泪在月光下泛着冷芒。

“或许你以前叫阿丽娅，但从现在开始，我帮你取个新名字吧！”

他摩挲着孩子柔软的发丝，语气不自觉地放柔。

夜风卷起他的衣角，将袖口内侧的旧伤露出半截——那是与卡洛神官决战时留下的爪痕，此刻竟隐隐发烫。

逆十字胸针突然剧烈震颤，地面残留的银泪同时亮起，在他脚边拼出扭曲的警告符号。

“就叫小悠怎么样？江小悠！”话音未落，远处钟楼传来沉闷的钟声。

孩子咿咿呀呀地伸手抓向他的胸针，蓝眼睛突然闪过一丝银灰色的光晕。

江哲心头一紧，猛地抬头望向钟楼方向，却只看到被乌云吞噬的尖顶。

而在钟楼阴影深处，卡洛神官残破的右手正握着沾满黑泥的发卡，指尖的咒文顺着排水管道，蜿蜒向城市各个角落。

逆十字胸针的震颤频率陡然加快，如同战鼓敲击着江哲的心脏。

他将小悠轻轻放进婴儿车，按下隐藏的防御结界按钮，车轮底部立刻弹出银泪编织的守护符文。

“乖乖等我回来。”

他亲吻孩子额头，魂钢长枪在掌心重组，枪尖雷耀划破夜色，照亮工地深处若隐若现的次元裂隙。

钟楼的青铜大门在长枪下应声而碎，腐锈与黑泥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卡洛神官的身影倒挂在穹顶，四肢已完全转化为缠绕锁链的触须，头部却保留着人类面容，左眼戴着女儿生前最爱的粉色蝴蝶结发箍。

他怀中的粉色玩偶正在渗出黑泥，每一滴都在空中凝结成微型召唤阵。

“你果然还活着。”江哲的长枪指向对方胸口，那里跳动着半颗人类心脏，“阿丽娅的灵魂碎片还在你体内，对吗？”

卡洛神官的喉咙发出齿轮摩擦般的笑声，触须突然甩出数十道锁链。

江哲侧身避开，却见锁链末端不是尖刺，而是镶嵌着无数实验体的银泪——那些未被蒸馏的灵魂碎片在锁链中挣扎，组成阿丽娅幼年时的哭脸：“爸爸说要带我回家……”

“她已经死了！”江哲的长枪爆发出雷耀，斩断三根触须。

黑泥状血液溅在地面，竟开出魔界特有的曼陀罗花，花蕊中浮现出元老院议长们的虚影。

“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赎罪？你只是在延续元老院的疯狂！”

卡洛神官的人类右眼突然溢出血泪，触须却将粉色玩偶塞进胸前的核心：“你知道阿丽娅临死前说什么吗？她说‘爸爸的手好暖和’……”

他的声音突然哽咽，下半身已完全化作沸腾的黑泥，“但他们说她的灵魂纯度不够，要拆成十七块……”

钟楼顶部的次元裂隙轰然张开，魔界的业火倾泻而下。

江哲这才惊觉，卡洛神官的每根触须都连接着城市各处的“情感锚点”——医院的新生儿室、学校的樱花树、甚至他公寓楼下的便利店。

当业火点燃第一处锚点时，他听见了全城婴儿的啼哭，那些声音里混杂着银泪的悲鸣。

“看看这些锚点，”卡洛神官的触须卷住江哲的长枪，“每个都藏着人类最纯粹的情感。恐惧、爱意、绝望……”

他的核心突然膨胀，将阿丽娅的玩偶碾成血雾。

“当它们全部燃烧时，弥赛亚会踩着人类的灵魂降临——而我，会成为第一个迎接神的仆人。”

逆十字胸针突然崩裂，初代领袖的虚影从中飞出。

她的指尖点在江哲眉心，百年前的记忆如利刃插入大脑：卡洛神官曾是黄昏教派的守护者，亲手将虚渊之女的核心封印，却在女儿病重时与元老院做了交易……

“原来你才是第一个背叛者。”江哲低语着握紧长枪，“但阿丽娅的灵魂碎片告诉过我，她最后一刻原谅了你。”

卡洛神官的触须猛地僵住。

业火在他身后形成巨大的审判之眼，却在触及江哲手中的银泪时悄然熄灭。

那些被囚禁的灵魂碎片突然发出同一个声音，那是阿丽娅三岁生日时唱的摇篮曲。

触须上的锁链寸寸崩断，银泪如暴雨般坠落，在地面拼出女孩最后的笑容。

“爸爸……”虚幻的声音从核心深处传来，卡洛神官的人类面容终于露出悔恨。

他猛地将江哲推向裂隙出口，自己的触须化作巨大的锁链，将次元裂隙死死缠住：“带她走……去旧图书馆的地下室……那里有真正的黎明……”

钟楼在魔界能量的反噬中剧烈摇晃，江哲最后看到的，是卡洛神官用仅剩的人类手臂，对着裂隙方向比出再见的手势。

当他抱着小悠冲出废墟时，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，漫天飞舞的不是黑泥，而是晶莹的银泪——那是一个父亲用生命为女儿写下的赎罪诗。

小悠在怀中呢喃，手指向燃烧的钟楼废墟。

江哲低头看去，她掌心躺着半枚粉色发卡，发卡内侧刻着细小的字母：【A.L.Y.】。

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，而在某个未被监控捕捉的小巷深处，一滩黑泥正顺着下水道蜿蜒流动，泥水中倒映着未完全熄灭的、充满执念的瞳孔。

【阴影从未消散，但总有人愿意用生命，为他人挡住最黑暗的部分。】